01
我盯着咖啡杯里浮动的猫毛,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可能要完蛋了。
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。我在观前街二手市场淘到一面铜镜,镜面斑驳得像是被无数双手摩挲过。当铺老板说这是清代闺阁用的梳妆镜,我转手就能赚五千。可当晚我就做了个春梦,梦里有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在镜子里对我笑。
第二天起床,我发现左眼变成了琥珀色。
"毛豆先生,您的虹膜异色症很特别。"眼科医生推了推眼镜,"但更特别的是这个——"他指着检测报告,"您的视锥细胞数量是常人的三倍。"
我嚼着口香糖问:"能透视女生内衣吗?"
医生没笑。他严肃地建议我去精神科。
现在我知道了,那面镜子给我开了天眼。走出医院时,我看见外卖小哥头顶蹲着只青蛙似的生物,菜市场鱼贩的案板下蜷缩着透明的小孩。最恐怖的是我家楼下那只三花猫——它蹲在垃圾桶上,用人类的姿势翘着二郎腿。
"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下酒。"它说。
我吓得差点尿裤子。猫会说话这件事,比我上周在洗脚城被仙人跳还惊悚。
"新来的灵视者?"三花猫跳到我肩上,尾巴扫过我冷汗涔涔的脸,"苏姐等你三天了。"
它带我穿过平江路的青石板巷子,拐进一栋挂着"苏氏古法推拿"招牌的老宅。推门瞬间,熏香混着中药味扑面而来,我看见无数红线从房梁垂落,每根都缀着铜铃。最里面的贵妃榻上窝着个穿旗袍的女人,雪白大腿从开衩处露出来,晃得人眼晕。
"又是个贪淫好色的。"她轻笑时露出尖牙,"我是苏灵。"
我膝盖发软。不仅因为她旗袍下摆钻出条黑尾巴,更因为她伸手时,我看见她指甲缝里残留的血垢。
"坐。"苏灵用脚尖点了点面前的蒲团。她脚踝系着红绳金铃,一动就叮当响。"铜镜是我故意放出去的诱饵,最近三年就你一个上钩。"
我喉咙发紧:"您...是妖怪?"
"三百年道行的猫又。"她突然凑近,鼻尖几乎贴上我的,"但你更该关心的是——"冰凉手指抚上我变色的左眼,"再不用妖力疏导,三天后就会炸成血葫芦。"
我闻到她领口飘出的檀香,混合着某种野兽特有的腥甜。当她的舌尖舔过犬齿时,我居然可耻地硬了。
"治疗费...多少钱?"
苏灵的笑声像打翻的银铃。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妖纹,朱红色符文像活物般蠕动:"不要钱,要你。"
后来我才知道,这叫妖契。
她让我躺上铺着白虎皮的矮榻,自己跨坐在我腰间。当她的爪子划开我衬衫时,我惨叫得像被杀的猪。
"再吵就阉了你。"苏灵用尾巴抽我的脸,"放松,我要引妖力了。"
她的掌心贴上我胸口,剧痛瞬间炸开。我看见自己的血管在皮肤下暴起,像无数青色蚯蚓。最可怕的是左眼——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,正常世界之上重叠着妖异的图景:苏灵身后浮现出巨大的黑猫虚影,房梁的红线原来都是蠕动的血管。
"忍着点。"她俯身咬住我喉结,"第一次都疼。"
尖锐的犬齿刺破皮肤,某种温热液体被注入血管。疼痛化作快感窜上脊椎时,我听见她在我耳边喘:"对,就这样...把你的精气给我..."
醒来时已是深夜。苏灵正在梳妆台前盘头发,铜镜里映出她毛茸茸的猫耳。我发现自己赤身裹在貂绒毯里,胸口多了个和她锁骨相同的妖纹。
"从今天起,你是我第七个人鼎。"她透过镜子看我,"白天照常过你猥琐的人生,晚上来当我的充电宝。"
我摸到手机想看时间,锁屏却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——全是客户催车款的。突然弹出的新闻推送更惊悚:《观前街古董店老板离奇死亡,眼球疑似被利器剜出》。
"第一个灵视者没熬过开眼。"苏灵不知何时贴在我背后,下巴搁在我肩上,"警方会认定是连环杀人案,毕竟这半年已经死了六个。"
她扳过我的脸,强迫我看镜子。我的左眼瞳孔此刻变成竖线,眼白布满血丝。
"为什么选我?"我声音发抖。
苏灵的指甲刮过我脖颈:"因为你在洗脚城对着狐妖技师打飞机时,喷出的元阳够纯。"她突然笑起来,"开玩笑的——你祖上出过捉妖师,血脉里藏着好东西。"
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。苏灵猛地转头看向庭院,尾巴炸成平时的两倍粗。我顺着她视线望去——假山石上蹲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,正是我梦见过的那位。
"滚出去!"苏灵龇牙发出嘶吼,"这是我的地盘!"
嫁衣女鬼却飘到窗前,腐烂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出血字:【他是我先标记的】。我这才注意到,她脖子以下全是森森白骨。
苏灵甩手打出一道红光。女鬼尖叫着消散前,我听见她说:【镜奴迟早会来收债】。
"那是什么东西?"我瘫在地上喘气。
"前朝被铜镜憋死的陪嫁丫鬟。"苏灵揪着我耳朵拽起来,"现在知道为什么找你了吧?你惹的祸,得用身子赔给我。"
她把我拖进内室时,我瞥见梳妆台上那面铜镜——原本斑驳的镜面此刻清澈如新,映出我背后密密麻麻的红色手印。
当晚的"治疗"比第一次更激烈。苏灵用尾巴缠住我手腕,犬齿陷进肩胛骨。当妖力在体内奔涌时,我恍惚看见无数记忆碎片:明代闺阁里上吊的新娘,民国时期被沉井的姨太太,还有七天前古董店老板被挖眼时喷溅的血浆。
"专心!"苏灵一爪子挠在我背上,"运转周天都不会?"
我疼得直抽气:"您也没教啊!"
她突然愣住,然后笑得花枝乱颤:"差点忘了你是现代废物。"冰凉的手引导我按住丹田,"想象你在撸管,快射时突然憋住的感觉。"
这个教学方式很苏灵。但当她骑在我腰上扭动时,我满脑子都是"这比洗脚城刺激多了"。
凌晨四点,我瘫在榻上像条死鱼。苏灵舔着爪子说:"明天开始特训,先从辨认妖怪开始。"她扔给我个锦囊,"把里面的粉末抹在眼皮上,能暂时封住妖瞳。"
我打开看见是骨灰,差点吐出来。
"上个月吃剩的耗子精。"她漫不经心地梳尾巴,"对了,你上班的二手车行有鼠患对吧?明天带只猫去。"
我正想问为什么,突然反应过来:"等等...你能读心?"
苏灵眨眨眼:"你裤裆里那根东西从进门起就在对我发情电波。"她突然压低身子爬过来,鼻尖蹭过我汗湿的额头,"但刚才治疗时,我发现你心底还藏着别的东西..."
她的舌尖舔过我眼皮:"有人在你的记忆里下了封印。"
我手机突然震动。微信弹出死党阿坤的消息:【找到你要的嫩模了,胸大活好,明天老地方见?】
苏灵的尾巴愉快地摇晃:"带她来见我。"
"您还兼职拉皮条?"
她一巴掌把我扇下床:"那是只吸精气的画皮妖!"看我懵逼的表情,她叹气:"算了,明天实战教学——记得多带两盒伟哥。"
我揉着屁股爬起来时,铜镜突然映出异象:镜中的苏灵背后站着个穿道袍的男人,正把匕首插进她后心。
"苏姐!镜子里——"
转头却发现真实的苏灵正在玩手机,屏幕光照亮她狡黠的笑:"看见我死相了?"她头也不抬地说:"那是你前世干的好事。"
我腿一软又跪下了。
"开玩笑的。"她踹我一脚,"那是心魔幻象,说明你体质比我想的还敏感。"突然凑近嗅我脖颈,"奇怪...你明明没修炼过,怎么会有雷劫的气息?"
我手机又响。这次是老板语音怒吼:"毛豆!你卖给王总的保时捷怎么变成纸扎车了?!"
苏灵突然竖起耳朵:"哪个王总?是不是总穿唐装、戴玉扳指的老头?"见我点头,她瞳孔缩成细线:"那是只黄皮子精!你完了,它最记仇。"
我眼前一黑。这下不仅欠一屁股债,还得罪了妖怪。
"不过嘛..."苏灵用尾巴尖撩开我衣领,"要是你今晚表现好,姐姐可以考虑帮你摆平。"她舔着嘴唇跨坐上来时,我瞥见铜镜里的嫁衣女鬼正在流泪。
窗外传来打更声——苏州城居然还有打更人。梆子响到第三下时,苏灵咬住我耳朵低语:"记住,从现在起,你每滴精血都是我的。"
我疼得抽搐,却在剧痛中看清了真相:那些房梁垂落的红线,原来都连在我的七窍。而苏灵旗袍下根本不是人类的身体——是无数蠕动的黑毛。
02
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刺进眼睛时,我发现自己像只虾米蜷缩在苏灵的尾巴圈里。她旗袍领口大敞,露出锁骨处妖纹——现在那符文延伸出细密红线,正连接着我胸口的契约印记。
"醒了?"她尾巴尖搔着我下巴,"你昨晚上说梦话,喊了十七次'肉包子'。"
我猛地坐起来,宿醉般的头痛炸开。记忆闪回昨晚阿坤的微信——等等,苏灵说要抓画皮妖?
"现在跑还来得及吗?"我摸到手机,锁屏显示老板二十三个未接来电。
苏灵一脚把我踹下榻:"先去解决鼠患。"她甩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砸在我脸上,"带着它。"
展开发现是只黑猫玩偶,玻璃眼珠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红光。我刚想吐槽,玩偶突然"喵"地叫出声,肉垫弹出刀片般的爪子。
"这是你师弟小黑。"苏灵对着镜子描眉,"它负责监视你别偷懒。"
我拎着猫尾巴出门时,听见她在背后喊:"要是敢用妖瞳偷看女澡堂,我就把你眼珠子泡进雄黄酒!"
平江路的早市人声鼎沸。我蹲在生煎摊前啃包子,小黑蹲在我肩上舔爪子。当第三个路人夸"这仿真猫真可爱"时,它一爪子挠破了我的衬衫后领。
"毛豆!"二手车行门口,老板举着扳手冲过来,"你他妈还有脸——"
他突然僵住。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,发现小黑的眼睛正发出血光,而我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竖瞳。老板的扳手"咣当"掉在地上,裤裆迅速洇开深色水渍。
"鼠患在仓库。"我听见自己声音带着重音,像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。
推开仓库铁门时,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三十平米的空间里,数百只老鼠像朝圣者般围成圆圈,中间摆着那辆变成纸扎车的保时捷。更恐怖的是——每只老鼠都长着人脸,五官清晰得能辨认出表情。
"黄皮子的伥鼠。"小黑跳到我头顶,"用妖瞳看底盘。"
我眨动左眼,双重影像叠加:纸车底盘下蜷缩着个穿唐装的老头,正抱着车轴啃咬。他察觉视线猛然抬头,嘴角还挂着汽油味的涎水。
"小毛崽子!"他尖叫时露出满口尖牙,"你害我现了原形!"
鼠群瞬间暴动。我转身要跑,后颈突然被小黑抓出三道血痕——剧痛中妖力爆发,左眼视野骤然清晰,看见每只老鼠头顶都飘着丝线般的黑气。
"扯断它们!"苏灵的声音在脑中炸响。
我本能地伸手抓向虚空。当指尖碰到黑气时,竟像扯断蛛丝般轻易。被切断联系的老鼠纷纷抽搐倒地,黄皮子精发出惨叫:"你竟会截脉手?!"
其实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。但当他扑来时,身体自动摆出格挡姿势——就像苏灵治疗时引导过的妖力循环。掌心接触黄皮子胸膛的瞬间,我听见苏灵在耳边轻笑:"乖,把姐姐昨晚喂你的东西吐出来。"
胃部突然翻涌,一团炽热能量顺着喉咙冲出手掌。"轰"地巨响,黄皮子被炸飞撞进墙里,唐装碎成布条,露出干瘪的黄色躯体。
"这是...我喷的?"我看着冒烟的掌心。
小黑舔着爪子跳上货架:"苏姐给你种了妖丹。"它一尾巴抽醒昏迷的黄皮子,"现在,问他保时捷的钱在哪。"
审讯过程极其残暴。当黄皮子第七次发誓"真把购车款变冥币了"时,仓库门突然被推开。阿坤搂着个穿JK制服的女生站在逆光里:"豆子!我把嫩模带来——卧槽你在杀老鼠?"
女生胸前的蝴蝶结突然蠕动。我妖瞳自动聚焦,看见她雪白肌肤下是层层叠叠的灰褐色皮囊,最里层还粘着半张腐烂的人脸。
"画皮妖!"小黑炸毛尖叫。
女生嘴角裂到耳根,弹出满口倒刺:"灵视者的精气...大补啊..."她甩开阿坤扑来时,裙摆下伸出八条蜈蚣似的节肢。
我抄起扳手砸过去,却被节肢缠住手腕。剧痛中想起苏灵教的法子,咬破舌尖喷出口血——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,将画皮妖定住半秒。
"跑!"我拽起吓瘫的阿坤冲向门口,却撞进个柔软怀抱。
苏灵不知何时挡在门前,旗袍下摆伸出九条尾巴。她单手掐住画皮妖咽喉,另一只手从我胸口拽出契约红线,像钓鱼般从妖物体内扯出团发光物质。
"学费。"她把光团塞进我嘴里,甜腥味瞬间充满口腔。画皮妖尖叫着干瘪下去,最后变成张人皮飘落。
阿坤两眼一翻晕了过去。苏灵踢了踢人皮:"这种低级货也敢碰我的鼎炉。"她突然掐住我下巴,"你刚才用妖血咒了?"
我点头,她尾巴愉快地摇晃:"不错嘛,看来今晚可以开始双修了。"
仓库角落传来窸窣声。黄皮子精正偷偷往排水口爬,被小黑一爪子按住尾巴。
"至于你..."苏灵蹲下身,指尖划过黄皮子脊背,"要么当我线人,要么当猫砂。"
老头哭喊着选了前者。苏灵从他天灵盖抽出缕黄毛系在我手腕:"黄仙家的追踪香,以后方圆百里的精怪都闻得出你是我的人。"
回古宅路上,我盯着手腕黄毛发呆。苏灵突然拽过我,犬齿刺入颈动脉。被注入妖力的快感中,我看见她身后浮现巨大的猫影——但这次清晰注意到,猫影腹部有道狰狞伤口,正不断渗出黑血。
"别问。"她舔掉血珠,"今晚子时,带三斤白酒和你的处男证来见我。"
"处男证?"
"开玩笑的。"她尾巴扫过我裤裆,"反正你也没有。"
阿坤在医院醒来后,坚称自己做了个丧尸围城的噩梦。而老板突然对我毕恭毕敬,甚至主动提出涨薪——直到我发现他后颈趴着只透明壁虎,正往他耳朵里吐红丝。
深夜十一点五十,我扛着白酒敲响古宅门。开门的却是穿蕾丝睡裙的苏灵,她耳尖泛红,尾巴尖滴着某种晶莹液体。
"迟到的惩罚。"她拽着我领带拖进内室,铜镜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——镜中的她竟穿着那件血红嫁衣。
03
子时的更声刚响,我扛着白酒撞进内室,发现苏灵正用尾巴卷着铜镜往嫁衣上蹭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她雪白肌肤上烙下蛛网般的暗纹。
"迟到了三十七秒。"她头也不回地说,旗袍肩带滑到手肘,露出后背狰狞的伤口——白天在仓库看到的猫影伤痕,此刻正渗出黑色血珠。
我把酒坛放在八仙桌上:"这伤..."
"闭嘴脱衣服。"苏灵突然转身,瞳孔缩成两条血线,"双修要见血,你最好有心理准备。"
她甩来的红绸缎把我捆成粽子时,我瞥见铜镜里的嫁衣女鬼正在梳头。这次她没流泪,反而对我露出新娘般的娇羞。
"别看镜子!"苏灵一爪子拍翻铜镜,尾巴尖却颤抖得厉害。她跨坐到我腰间,犬齿抵着我喉结:"今晚教你采补术,学不会就阉了当药引。"
我裤裆一凉。但当她指尖划过胸口妖纹时,契约红线突然暴起,将我四肢大字型吊在半空。苏灵舔着嘴唇解开盘扣,蕾丝内衣下竟缠满渗血的符纸。
"三百年前有个道士。"她咬破手指在我腹部画符,"用雷劫劈我时说过——"冰凉的掌心贴上丹田,"猫妖采阳必遭天谴。"
剧痛中妖力如岩浆灌入经脉,我惨叫到失声。视野炸裂成双重影像:现实中的苏灵香汗淋漓,而灵视界里她正被无数黑毛缠绕,腹部伤口钻出蛆虫般的红线。
"专心!"她一巴掌扇得我耳膜穿孔,"引导妖力走任脉!"
我拼命回想她教过的周天循环,却发现左眼不受控制地聚焦在她伤口——那些红线根本不是蛆虫,是密密麻麻的契约锁链,另一端竟连接着铜镜。
苏灵突然剧烈抽搐。她背后浮现的猫影惨叫一声,伤口爆出黑血溅满纱帐。我腕上黄皮子给的追踪香突然自燃,烫得皮肉滋啦作响。
"操!有人动我妖丹!"她七窍流血地摔下床,尾巴炸成鸡毛掸子,"拿白酒泼镜子!快!"
我滚到桌前咬开酒封,却看见铜镜自己立了起来。镜面浮现血色囍字,嫁衣女鬼的手正缓缓伸出——那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枯骨,此刻捏着颗跳动的心脏。
"苏灵的心脏..."我僵在原地,发现女鬼的无名指上有道咬痕,和苏灵左手的一模一样。
白酒坛被尾巴卷走砸向铜镜。在碰撞瞬间,女鬼突然露出诡笑,镜面泛起水波纹。酒液没有溅开,反而被镜子吞噬得一滴不剩。
"晚了..."苏灵瘫在血泊里冷笑,"她尝过血酒,今晚必须见红。"
整间屋子突然挂满红绸,铜镜变成梳妆台,八仙桌铺上龙凤喜布。最恐怖的是床榻——变成了一口棺材,里面铺着绣鸳鸯的寿被。
嫁衣女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:【吉时到,新娘却逃婚。妹妹,你欠我三百年】。
苏灵突然暴起撕开旗袍下摆——她大腿内侧的皮肤竟布满针脚,像被重新缝合过。她扯开线头,从血肉里抽出一把骨刀扔给我:"砍镜框!那是她真身!"
我接刀的左手瞬间腐烂,露出森森白骨。女鬼在镜中尖笑:【好郎君,替我挖了这贱人的眼】。
棺材盖突然飞起砸向我后脑。千钧一发之际,苏灵扑来用背硬接,脊椎断裂声清晰可闻。她呕着血把骨刀塞进我完好的右手:"小混蛋...这是你前世送我的定情信物..."
铜镜突然照出我前世片段:道袍男子将骨刀刺入黑猫腹部,而嫁衣新娘在镜外哭喊【负心人】。记忆闪回太快,只捕捉到道士腕间有和我相同的胎记。
"现在信了?"苏灵的爪子抠进我肩膀,"你他妈上辈子骗我姐姐感情,还挖她心肝炼丹!"
嫁衣女鬼彻底钻出镜面,翡翠镯子叮当作响。她每走一步,苏灵就咳出一口黑血。当枯骨手指掐住我脖子时,我闻到熟悉的檀香——和苏灵身上的一模一样。
"姐姐..."苏灵突然柔声唤道,"你看清楚,他早不是那个道士了。"
女鬼僵住。我趁机将骨刀插进镜框,听见瓷器碎裂的脆响。镜面迸裂的瞬间,女鬼发出凄厉哀嚎:【负心人!你又要杀我一次!】
苏灵趁机咬破舌尖,一口血雾喷在镜面。红光爆闪中,铜镜"砰"地合上,女鬼被强行拽回镜内。但最后时刻,她的指甲划开我左眼,带出串血珠。
世界突然安静。我瘫在地上,看苏灵爬过来舔我眼角的血:"味道不错...比洗脚城的狐妖纯多了..."
她尾巴尖卷起掉落的骨刀,轻轻一划——我们手腕同时裂开伤口。当血流交融时,契约妖纹发出刺目红光。
"血契已成。"她虚弱地靠在我怀里,"现在起,我死你也得死。"
我摸到手机想叫救护车,却发现锁屏显示三十八个未接来电——全是阿坤。最新短信写着:【豆子!你介绍的那个嫩模在停尸房复活了!警察找你!】
苏灵突然抢过手机摔碎:"先解决你左眼里的东西。"她掰开我眼皮,"我姐姐留了缕怨魂在里面。"
铜镜静静躺在地上,镜面裂纹组成个"七"字。我数了数苏灵锁骨处的契约印记——正好六个。
"第七个人鼎..."我浑身发冷,"该不会是要用我喂镜子?"
苏灵没回答。她正盯着窗外——三花猫蹲在墙头,嘴里叼着黄皮子精血淋淋的头颅。
04
三花猫扔下的黄皮子头颅滚到我脚边时,眼珠突然转动,发出"咯咯"笑声。苏灵一尾巴抽过去,那颗头炸成团黄雾,在空中凝成篆体字:【妖市开,百鬼行】。
"麻烦来了。"苏灵舔着腕间血契伤口,"黄仙家要办盂兰盆会。"
我左眼突然刺痛,视野里浮现出苏州河底景象——无数水鬼正顺着排水管爬向市区,领头的赫然是那个复活的女尸,她JK制服泡得发白,胸口别着阿坤的工作证。
手机屏幕亮起,阿坤最后一条短信自动播放语音:"豆子...嫩模在啃值班护士..."背景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。
苏灵用爪子划开我衬衫,胸口的血契妖纹正渗出黑血。她突然咬破舌尖,一口血雾喷在铜镜上。镜面浮现画面:阿坤被绑在停尸房铁床上,女尸正用手术刀剥他的脸皮。
"画皮妖的复仇。"苏灵尾巴缠住我脖子,"你朋友现在是她新皮囊。"
我想起阿坤上周吹嘘要追的小护士——那姑娘左眼下有颗泪痣,和女尸此刻剥下的人皮特征完全吻合。铜镜突然切换场景,显示苏州河下游的废弃码头,上百只妖怪正在布置血色灯笼。
"盂兰盆会是幌子。"苏灵犬齿磨着我耳垂,"黄仙家要借百鬼夜行找你报仇。"她掰开我左眼,"我姐姐的怨魂在催化你的妖瞳,天亮前不解决,你会变成人形照妖镜。"
窗外传来打更声,梆子响到第四下时,我左眼视野突然分裂成四重影像:现实世界、灵视界、铜镜记忆,还有段陌生的第一视角——道士正将骨刀刺入黑猫腹部,背后站着穿嫁衣的苏灵姐姐。
"共感开始了。"苏灵突然撕开我裤腰,指尖划过小腹,"得用双修稳住你的魂魄。"她旗袍下摆钻出九条尾巴,其中三条竟缠着青铜锁链,"今晚玩点刺激的。"
锁链扣上我手腕的瞬间,前世记忆如洪水灌入:三百年前我是玄霄观道士,为炼长生丹诱骗猫妖姐妹。姐姐青筠献出妖丹后,被我活剖取心;妹妹苏灵则被制成护法兽,锁在观中三百年...
"想起来了?"苏灵一爪子挠破我胸口,蘸血在铜镜上画符,"你当年用雷符劈我姐姐时,可没现在这么怂。"
铜镜爆出青光,女尸在停尸房的影像再度浮现。这次清晰看到她后颈有串数字纹身——和二手车行老板被壁虎精附体时显露的一模一样。
"妖市编号。"苏灵突然兴奋地甩尾,"这画皮妖是黄仙家的商品!"她拽着我冲向门口,"找到卖家就能解血契!"
深夜的苏州河泛着腥臭。我们追到码头时,上百只灯笼正无风自动,照亮河面漂浮的残肢。女尸站在最大那盏灯笼下,顶着阿坤的脸皮唱昆曲,身后阴影里蹲着个穿长衫的佝偻身影。
"尸牙商贩。"苏灵尾巴炸毛,"专做人体生意的黄皮子。"
那身影转身露出满口金牙——正是被我打过的黄皮子精,他唐装换成寿衣,手里攥着串人骨算盘:"毛公子,老朽的保时捷可还顺手?"
女尸突然扑来,我本能地挥出骨刀,却砍中团腐肉。真身已闪到背后,冰凉手指插进我肩胛骨——她在挖妖瞳!剧痛中血契爆发,苏灵隔空抓碎女尸左臂,但更多水鬼从河里爬出。
"傻站着等投胎?"苏灵甩来条尾巴卷住我腰,"用雷符!"
我摸向口袋,却掏出把纸灰——前世擅长的雷法早忘光了。眼看水鬼包围,左眼突然灼烧般剧痛,视野里的苏灵变成重伤的黑猫,而黄皮子身后浮现出巨型黄鼠狼虚影。
"看破真身?"苏灵惊诧间,我已被本能驱使扑向黄皮子。骨刀刺入算盘瞬间,前世道法自动运转,刀身迸发青光劈开河面。黄皮子惨叫逃窜,却撞上突然出现的铜镜——嫁衣女鬼青筠从镜中探出半身,一口咬断他喉咙。
"姐姐!"苏灵惊呼未落,青筠的鬼爪已穿透我胸膛。千钧一发之际,血契红线暴起缠住她手腕,我们三人瞬间共感:我尝到青筠被剖心时的绝望,苏灵承受着雷劫的剧痛,而青筠...她正通过我的眼睛,看着三百年后的苏州城。
"原来...他真不是你。"青筠抽回手,鬼泪滴在我伤口竟开始愈合。她转向苏灵:"妹妹,你的伤..."
铜镜突然炸裂,镜框浮出张人皮——正是阿坤被剥的脸。青筠的鬼魂裹住人皮,对苏灵惨笑:"黄仙家在炼万妖幡,需要...九百九十九张灵视者的皮..."
她消散前将翡翠镯子套回苏灵手腕,而码头突然响起警笛声。我们逃回古宅时,发现三花猫正在啃食黄皮子的心脏,地上用血画着:【下一个是虎姑婆】。
苏灵瘫在榻上咳血,腹伤恶化成碗口大的洞。她抓起我手按在伤口:"摸到什么?"
指尖触到硬物——竟是半截骨刀,三百年前我刺进去的那把。
"因果循环。"她苦笑着拽出刀,"现在它是你的了。"
刀尖滴落的黑血突然化为雷光,在我掌心凝成符咒。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啼时,手机自动播放早间新闻:"...连环杀人案第七名死者,系二手车行老板,双眼被..."
05
三花猫留下的血字在晨光中蠕动,像活蚯蚓般重组为新的信息:【申时三刻,山塘街65号】。我盯着手机里二手车行老板的尸检报告——"角膜呈结晶化,疑似高温灼伤",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聚焦,在照片上看出密密麻麻的齿痕。
"虎姑婆的牙印。"苏灵用尾巴卷走手机,她腹部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新生的皮肤却带着虎斑纹路,"这老妖婆专吃灵视者眼珠,每吃一颗能年轻十岁。"
我摸向隐隐作痛的左眼:"所以我现在是...外卖?"
苏灵突然扑倒我,犬齿刺入颈动脉。被注入妖力的酥麻感中,我看见她背后的猫影正在虎化——原本优雅的尾巴末端长出虎毛,爪钩变得如匕首般锋利。
"血契反噬。"她舔掉唇边血珠,"我姐姐的怨魂在污染妖力。"抓起骨刀划开自己手腕,黑血滴在铜镜上竟发出油炸声,"你前世造的孽,现在得用身子还。"
铜镜浮现画面:三百年前的玄霄观,道袍男子(我)将虎骨钉打入黑猫(苏灵)脊椎,而嫁衣新娘(青筠)被铁链锁在祭坛。镜外突然传来"咚咚"敲门声,节奏与当年道士敲击法器的频率一模一样。
门开时涌进腐鱼味。穿围裙的老太太挎着菜篮,篮里装着阿坤被剥下的脸皮。"小毛啊,"她笑得露出四排牙齿,"婆婆给你送肉包子来了。"
我胃部抽搐。这分明是菜场卖鱼丸的赵阿婆,但她脖颈后趴着只斑斓虎头,正对我左眼垂涎欲滴。
"虎姑婆的傀儡。"苏灵尾巴炸成狼牙棒,"本体在..."
老太太突然撕开围裙——腹部是透明的,里面蜷缩着二手车行老板的残尸。她掏出血淋淋的肉团扔来:"趁热吃!"
苏灵挥爪击碎肉团,爆开的血雾中飞出无数鱼鳞。每片鳞都映着不同灵视者的记忆碎片,最亮的那片显示我昨晚在码头使用雷符的画面。
"原来如此。"虎头在赵阿婆肩上阴笑,"玄霄观的五雷法,难怪黄老七栽跟头。"
骨刀突然在我掌心发烫,前世记忆涌出:虎姑婆曾是玄霄观的护山神兽,因偷吃童子眼被道人(我)剥皮制幡。她现在要集齐九百九十九颗灵视者眼珠,重炼万妖幡复仇。
"小心鳞片!"苏灵甩尾击飞三片袭向我眼睛的鱼鳞,自己却被第四片划破脸颊。伤口瞬间发黑化脓,虎斑纹路顺着血管向全身蔓延。
虎姑婆趁机扑来,我本能地掐雷诀——却只劈出缕青烟。赵阿婆的枯爪已扣住我左眼,指尖传来角膜被挤压的剧痛。
"雷法要配合剑诀!"苏灵惨叫中抛出骨刀。刀刃刺入赵阿婆眉心时,我福至心灵地并指成剑,引动体内残存妖力。
"轰!"
雷光自骨刀炸开,赵阿婆躯体如瓷器般碎裂。但真正的虎姑婆从她天灵盖窜出——是只巴掌大的玉雕老虎,落地就涨成三米长的吊睛白额巨兽。
"小道士转世?"虎姑婆舔着尖牙,"正好拿你眼珠当主幡眼!"
她扑来时带起腥风,我左眼突然看破动作轨迹,身体自动侧滚避让。苏灵趁机甩出九条尾巴,像铁索般缠住虎姑婆后腿——但其中三条已变成虎尾,不受控制地反向绞杀她自己。
"血契被污染了!"她咳着黑血喊,"用铜镜照她!"
虎姑婆一爪子拍飞铜镜:"当我不知道?这镜子封着青筠的怨魂!"她突然咬住苏灵脖颈,"先吃猫妖眼珠解馋!"
我捡起骨刀冲上去,却被虎尾扫飞。撞碎梳妆台时,铜镜恰好落在我掌心,镜面映出前世片段:道人(我)用虎姑婆的皮做法幡,幡上九百九十八个空洞正对应被挖的眼珠数。
"还差一颗..."我猛然醒悟,将铜镜对准虎姑婆腹部——那里有道陈年疤痕,正是当年被剥皮的伤口。
镜光所照之处,虎姑婆的皮毛开始剥落。她惨叫着想逃,却被苏灵用血契红线缠住。我趁机将骨刀插进她腹部疤痕,念出刚在记忆里看到的咒文:"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——"
虎姑婆炸成漫天虎毛,每根毛都卷着颗眼球。苏灵踉跄着爬来,尾巴卷住那枚玉雕虎符:"她本体逃了...这是控制万妖幡的钥匙..."
我捡起铜镜,发现镜面多了道裂痕。嫁衣女鬼青筠的身影淡得几乎看不见,但镜框边缘浮现新的血字:【下一个是玄霄观】。
手机突然响起。未知号码发来彩信——照片里阿坤被绑在法幡中央,眼眶已成血洞。文字写着:【申时三刻,山塘街65号,用你的眼睛换他魂魄】。
苏灵舔着伤口冷笑:"虎姑婆的餐馆要开张了。"她掰开我左眼,"准备好当主菜了吗?小道士。"
06
申时的山塘街飘着细雨,青石板路反射着血色灯笼的光。我攥着骨刀躲在牌坊后,左眼传来的灼痛感让视野里所有灯笼都变成悬浮的头颅——每个灯笼纸面都映着张痛苦人脸,阿坤的也在其中,他空洞的眼眶正对着65号门牌渗出黑血。
"万妖幡的引魂灯。"苏灵用尾巴尖戳我腰眼,她换上素白旗袍伪装成送葬女,发髻里却藏着三根虎姑婆的鬃毛,"等会儿进去先砍东北角的青铜鼎,那是阵眼。"
我数着屋檐下悬挂的十二盏人皮灯笼,突然发现65号门楣挂着面铜镜——正是我家那面,镜框裂纹已蔓延成蛛网状。当镜面映出我身影时,嫁衣女鬼青筠的指尖正从裂缝探出,对我比了个"三"的手势。
"三点钟方向有暗哨。"我压低声音,左眼透过砖墙看见三个黄皮子精蹲在房梁啃指骨,它们腰间挂着医馆护士的工牌。
苏灵突然掐我大腿:"看地面。"
青石板缝隙里渗出黑色黏液,汇聚成蚯蚓般的文字:【灵视者入幡,猫妖归鼎】。还未读完,整条街的灯笼突然同时转向我们,灯笼纸上的面孔齐声尖笑。
"被发现了!"苏灵甩出尾巴卷住我腰,猛地撞向65号门板。木屑纷飞中,我们滚进个灵堂——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阿坤的躯体,他天灵盖被掀开,脑组织正被七只白瓷勺分食。
持勺的食客们同时回头。我认出二手车行老板的壁虎精、医馆护士变的画皮妖,还有黄皮子家族的老老少少。首席坐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,她手里的勺子镶着阿坤的眼球。
"虎姑婆的百鬼宴。"苏灵龇牙露出犬齿,"真寒酸,连道硬菜都没有。"
老太太敲敲瓷碗,满屋精怪哄笑起来。她脖颈突然伸长三米,虎头悬在我面前嗅探:"小道士的转世味...还带着母猫的骚气。"她缩回脖子吐出团黑雾,"开席!"
黑雾落地化成数十个无脸仆从,端着人骨托盘鱼贯而入。每道菜都是某种器官——清蒸手掌、爆炒声带、凉拌角膜...最后抬上的主菜是口青铜鼎,鼎内沸腾的血水中沉浮着许多铜镜碎片。
"玄霄观的镇魂鼎。"苏灵尾巴炸毛,"这老妖婆想重炼三百年前的万妖幡!"
虎姑婆用阿坤的眼球蘸酱:"当年你师父用我虎骨炼幡,今天我就用灵视者眼珠补全它。"她突然将眼球弹向我,"先尝尝前菜!"
我挥刀劈开眼球,爆开的脓血却化作锁链缠住四肢。壁虎精趁机扑来,舌头上的吸盘贴住我左眼——他在吸食妖瞳!剧痛中前世记忆涌现:玄霄观地窖里,道人(我)将虎骨钉打入猫妖脊椎时,墙上挂着未完成的万妖幡,空缺的主幡眼位置画着太极图。
"雷法要配合剑诀!"记忆里的师父大喝。我本能地并指成剑,引动体内混杂的妖力与雷炁。骨刀迸发青光劈开锁链,余波将壁虎精炸成肉酱。
"有点意思。"虎姑婆鼓掌时,寿衣下伸出虎尾扫翻供桌,"可惜你师父没教过——"她猛地跺脚,地面裂开伸出无数骨手,"百鬼夜行需用阴雷!"
苏灵突然撕开旗袍高叉,从大腿伤口抽出血淋淋的锁链——正是束缚她三百年的玄铁链。链节相撞发出镇魂铃般的清响,满屋精怪顿时抱头哀嚎。她甩链缠住虎姑婆喉咙:"老畜生!当年你偷吃童子眼时,怎么不嫌阳雷阴雷?"
趁她们缠斗,我冲向青铜鼎。鼎内血水突然升起,凝成个穿道袍的虚影——竟是我前世!他抬手掐诀,鼎中飞出九枚虎骨钉直取我周身大穴。
千钧一发之际,铜镜从门楣坠下,嫁衣女鬼青筠的魂魄挡在我身前。虎骨钉穿透她虚影的瞬间,我清楚看见她胸口有个太极形状的贯穿伤——和当年苏灵腹部伤疤一模一样。
"姐姐!"苏灵的尖叫带着哭腔。她甩开虎姑婆扑来,九条尾巴如孔雀开屏护住我与铜镜。虎姑婆趁机咬住她后颈,利齿刺入脊椎发出"咔咔"的碎骨声。
骨刀突然在我掌心发烫,刀柄浮现出细小铭文:【玄霄镇魂,破煞诛邪】。前世记忆如洪水开闸:三百年前我不仅是道士,还是玄霄观镇魂一脉的末代传人,专克阴煞之物!
"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!"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刀身,雷光如游龙般窜向青铜鼎。鼎中前世虚影面露惊恐,与血水一同蒸发。整条山塘街的灯笼同时爆裂,黑暗中有无数怨魂尖啸着冲上夜空。
虎姑婆松开苏灵,寿衣被暴涨的虎躯撑裂:"小看你了..."她人立而起变成三米高的虎首怪物,"但玄霄观的法器,我也有!"
她腹部的旧伤疤突然裂开,从体内抽出一面残破的幡——正是当年未完成的万妖幡!幡面九百九十八个空洞同时泣血,最后一个空缺的位置正对阿坤的天灵盖。
"还差最后一颗眼珠。"虎姑婆的利爪刺向阿坤仅剩的右眼,"用灵视者的双目补全,正好祭奠你师父!"
苏灵突然甩出玄铁链缠住我的腰:"小混蛋,借你身子一用!"她拽着我如流星锤般砸向虎姑婆,我的骨刀与她的利爪同时刺入虎姑婆腹部旧伤。
"玄霄观镇魂使在此!"我们异口同声吼道。刀爪相交处迸发雷火,虎姑婆的皮毛瞬间焦黑。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幡面——那九百九十八个空洞正在自我修复,将反噬的雷火导入她体内。
"不可能...这是认主的..."她惨叫中,万妖幡突然卷住她自燃起来。火光中浮现出我前世的身影,他对着幡面太极图的位置轻轻一点。
虎姑婆炸成漫天火星,其中最大那团灰烬里掉出块玉牌——正面刻"玄霄",背面刻"镇魂"。
铜镜突然飞到我面前,嫁衣女鬼青筠的虚影已淡如青烟。她伸手轻触我左眼,被虎姑婆划伤的角膜瞬间愈合。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,她对我做了个口型:【小心观主】。
阿坤突然在供桌上剧烈咳嗽,吐出口黑血。我扶起他时,发现他右眼变成了琥珀色——和我觉醒妖瞳时一模一样。
苏灵踉跄着走来,旗袍破烂得遮不住腹部伤口。她捡起玉牌冷笑:"虎姑婆到死都不知道,万妖幡真正的主幡眼..."她突然咳出大口黑血,"...是玄霄观主的本命法宝。"
巷尾传来打更声,子时的梆子响到第三下时,65号门牌突然风化剥落,变成块斑驳的界碑:【玄霄观遗址】。
07
山塘街的晨雾还未散尽,阿坤突然抓住我手腕。他新生的琥珀色右眼倒映着铜镜残片,瞳孔里浮现出篆体血字:【午时三刻,观主醒】。苏灵甩尾打碎镜片,冷笑:"虎姑婆到死都在当传声筒。"
我们拖着昏迷的阿坤回到古宅,发现三花猫正在啃食那只玉雕虎符。它抬头时,猫眼里竟闪着和青筠相同的青光:"玄霄观的地窖...藏着九百九十八具童男童女的尸骨..."说完便炸成血雾,在空中凝成苏州地图,东北角亮着血点。
"无垢川。"苏灵突然捂住腹部伤口,"当年你...那道士就是用那里的灵脉困住我姐姐..."
她旗袍下摆渗出黑血,虎斑纹路已蔓延到大腿。我掀开布料,惊见伤口深处嵌着半截青铜钉——钉身刻着与玉牌相同的"玄霄"二字。
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地面投下铜镜裂纹状的阴影。我握着骨刀检查阿坤的右眼,突然被拉进共感视野:三百年前的玄霄观地窖,九百九十八盏青铜灯围成阵法,中央悬棺里躺着穿嫁衣的青筠。道人(我)正将虎骨钉打入黑猫(苏灵)脊椎,而棺中青筠的腹部插着柄骨刀——正是现在苏灵给我的这把!
"观主在用活祭养幡。"苏灵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每颗灵视者眼珠...都是用来填补当年失败的阵眼..."
阿坤突然睁眼,右眼瞳孔分裂成双瞳:"午时到了。"他机械地起身走向铜镜残片,弯腰时后颈浮现数字纹身——与画皮妖、二手车行老板的一模一样。
"妖市编号?"我伸手要拦,却被苏灵尾巴卷住腰:"别碰!他现在是观主的活傀儡!"
阿坤捡起镜片划开手腕,血滴在铜镜上竟被吸收。地面突然震动,古宅西墙崩塌,露出条通往地下的青铜阶梯——台阶上满是抓痕,像是被囚禁的野兽所留。
"欢迎回家,小道士。"苏灵犬齿磨着我耳垂,"下面有你三百年前造的孽。"
阴风从阶梯深处涌出,带着防腐药草的刺鼻气味。阿坤率先迈步,每一步都在台阶留下血脚印。我跟下去时,左眼突然灼痛,看清台阶根本不是青铜,而是无数童尸的指骨浇筑而成。
地窖中央果然悬着青铜棺,但比共感所见更破败。棺盖开着,里面只剩件腐烂嫁衣。九百九十八盏青铜灯倒是亮着,灯油竟是凝固的血脂。
"观主不在棺里。"我握紧骨刀环顾四周,突然发现阿坤不见了。
苏灵突然惨叫跪地,她腹部的青铜钉自动旋转,黑血喷在最近那盏灯上。火光"轰"地暴涨,映出墙上的壁画:道人(我)将猫妖姐妹绑在祭坛,背后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——他手里拿着未完成的万妖幡,幡面空缺处画着太极图。
"原来如此..."苏灵颤抖着指向面具人腰间玉佩,"那是玄霄观主的信物...你前世只是执行者..."
铜棺突然发出"咚"的闷响。棺底渗出血,在空中凝成虎姑婆的虚影:"副观主大人,您养的猫儿...味道不错啊..."她阴笑着消散,最后那句话让我毛骨悚然:【观主说,多谢您送来第一千个祭品】。
"阿坤!"我冲向角落的阴影,发现他被钉在墙上,右眼已成血洞。他的左手里攥着张人皮——正是他自己被剥下的脸,皮上写着:【灵视者的眼,妖仆的血,道人的魂,三者齐聚可开天门】。
苏灵突然扑来咬住我脖颈,犬齿刺破动脉:"小混蛋...你又被利用了..."她舔着血苦笑,"阿坤的琥珀眼是虎姑婆的诱饵...现在观主集齐了条件..."
整座地窖开始崩塌。我们逃回地面时,古宅已陷入火海。铜镜残片飘在半空,镜中青筠的虚影比任何时候都清晰:"快走...他要用万妖幡重开无垢川..."
苏州河方向传来闷雷声。我左眼自动聚焦,看见河底升起座青铜观——正是玄霄观原貌!观前站着戴面具的观主,他手中万妖幡的太极图位置,嵌着阿坤的琥珀色眼珠。
"天门开,大劫至。"苏灵拽着我跳窗逃跑,身后传来观主的吟诵,"这一世...该换你当祭品了...师弟..."
08
苏州河底的青铜观在暴雨中浮出水面时,整座城市的排水系统开始倒灌黑血。我背着昏迷的阿坤涉水逃窜,左眼灼烧般剧痛——视野里所有水面都映出玄霄观主的青铜面具,他手中万妖幡的太极图正吸食阿坤右眼残留的琥珀色妖力。
"天门将开。"苏灵拽着我跳上残垣,她腹部的虎斑纹已蔓延到锁骨,九条尾巴中有四条彻底虎化,"观主用九百九十九颗灵视者眼珠重炼万妖幡,是为了..."
铜镜残片突然从我口袋飞出,嫁衣女鬼青筠的虚影比任何时候都清晰:"为了填补无垢川的裂缝。"她指向河面,水流分开处露出深渊——那里悬浮着上千具青铜棺,每具棺盖都刻着太极图,"三百年前,你(毛豆前世)和观主用猫妖姐妹祭幡,本为封印无垢川的邪灵。"
暴雨中传来骨骼错位的"咔咔"声。苏灵突然弓身惨叫,她的脊椎凸出四根骨刺,肩胛骨撕裂旗袍伸出虎爪。血契红线在我手腕暴起,将我们俩的经脉强行贯通:"小混蛋...我压制不住虎化了..."她獠牙刺破下唇,"杀我之前...挖出我妖丹..."
河面炸开巨浪。玄霄观主踏幡而来,青铜面具下传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:"师弟,你当年在青筠心口捅的那刀,可没现在这么犹豫。"他抬手掀开面具——里面竟是空的!黑袍领口以上只有团蠕动的黑影,隐约可见七百二十个瞳孔在流转。
"观主早被《蚀心魔典》反噬了。"青筠的鬼魂突然冷笑,"他现在是靠吞噬灵视者眼珠维持形体的怪物。"
万妖幡突然射出血链缠住苏灵,将她拖向深渊。我扑去抓住她手腕,却被一同拽向河心。下坠时,前世记忆如走马灯闪现:三百年前的无垢川畔,道人(我)与观主合谋欺骗猫妖姐妹——青筠的嫁衣浸满镇魂血,苏灵被钉入虎骨刺,只为用她们的妖力修补破裂的虚空屏障。
"真相是反的!"青筠的尖叫刺穿耳膜,"无垢川本就该开启!你们玄霄观才是囚禁六界的罪人!"
深渊底部突然亮起青光。下坠中的苏灵彻底虎化,她挣断血链反扑向观主,虎爪撕开黑袍——里面竟掉出半块玉佩,与铜镜残片拼合成完整图形:正反两面的太极鱼眼位置,分别刻着"玄霄"与"镇魂"。
"这是...双生法器?"我接住玉佩的瞬间,骨刀自动飞入左手,刀柄浮现与玉佩相同的铭文。观主的黑影突然扭曲,七百二十个瞳孔同时流血:"你终于想起来了...镇魂一脉的叛徒..."
河底青铜棺集体开启。每个棺中都飘出缕残魂,汇聚成巨大的猫影——那是青筠被分魂镇压的本体!她吞下万妖幡的太极图,爪尖轻点我眉心:"看清楚了,谁才是囚徒。"
左眼视野骤然扩展。无垢川深处浮现出透明结界,里面囚禁着无数与苏灵相似的猫妖,而结界外站着三百年前的道人(我)与观主——我们手中法诀不是修补,而是持续加固封印的镇魂印!
"灵视者的眼,妖仆的血,道人的魂。"观主的声音开始崩溃,"三者齐聚不是为开天门...是为永封无垢川!"
彻底虎化的苏灵突然咬住我后颈。剧痛中,她的妖丹顺着犬齿渡入我体内,与血契产生共鸣。骨刀与玉佩同时发光,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太极幡——这才是真正的万妖幡原貌!
"现在。"苏灵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,"用镇魂使的雷法,劈开你自己的眼睛。"
青光贯穿天地。当骨刀刺入左眼时,所有灵视者眼珠从深渊倒飞而出,如流星雨般砸向观主。他的黑影被七百二十道反噬的视线洞穿,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。
"你当年...故意让青筠分魂..."观主崩溃前嘶吼,"就是为了今天...用千目破我金身..."
暴雨骤停。深渊开始闭合,青筠的巨猫虚影托起我和半人半虎的苏灵。她的琥珀色独眼望向正在消散的铜镜:"妹妹,你选了个好鼎炉。"又对我轻笑,"小道士,这次别再挖错心了。"
最后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,阿坤在岸边醒来。他的右眼恢复正常,而我的左眼却变成琥珀色——里面浮动着苏灵的虎化妖丹。她以血契为牢,将自己封印在我瞳中。
"临时契约。"脑海响起她慵懒的声音,"等养好伤再收拾你。"
河面恢复平静,只剩半块玉佩漂在水上。我捞起它时,背面新浮现一行小字:【玄霄观主 李玄霄 镇魂使 文若寒】。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10:31:09